第三章
所以她的左手看上去就很有些「慘不忍睹」了，紅腫一片，透著青紫。少陵心裏一驚，偏偏藤索在此刻又下滑了幾寸，他摟她腰的手便緊了些，於是她暈厥中竟還嘟囔了句：「汪汪你個太陽」。
少陵啞然失笑，又看清了她脖頸間掛著那塊裹了金箔的小墨塊，淡淡的香，不同於脂粉、不同於花草，那味道幽幽的，應該就是傳說中的女兒墨了，很獨特。
從水榭踱來書齋，想像中一大群子學子正練字的場面居然沒有，書齋里空空蕩蕩安安靜靜的一個人沒有。
「那就要付出比別人多的努力，多十倍，百倍，懂嗎？」
程少陵掃了她一眼，「京城。」
「喂，你到底要不要入學？」暖歌正了正神色，邊說邊拉了長音，「如果從頭開始補呢……」
少陵半信半疑的看著她。
少陵不置可否的笑笑。
話說，自從雷小菊死後，暖歌一直被余淚安排「留院任教」。對此她是同意的，反正除了這裏她也沒什麼好去的地方。商學院的經營大權交給了姑姑，自己從大小姐變成了先生，反正閑著也是閑著嘛，至少事情多的時候就不會再想起娘親和爹。
暖歌的唇角略有抽搐……摸出算盤又打了一遍……手心開始冒汗，自己不過就是不大會算帳……而已！輕咳了聲掩飾下自己的臉紅，「其實夫子剛才就是考考你，嗯，不錯不錯。」
「
暖歌等他出去了，半眯了眯眼睛走到少陵身邊。
「……」
「講！」暖歌百兩銀票在手，心情格外愉快。
她的額頭、手掌都蹭破了皮，暗說應該也是疼的，偏偏她臉上的表情……竟是恬然。她仍舊被自己的斗篷裹著，只有一截白蓮藕似的手腕掙了出來露在外面，少陵忍不住順著那手腕朝上看，她的手指細細的，粉紅的指甲，可是……方才她就是用自己的左手覆在了他拉住藤條的右手之上，雖然覆不周全，可也確實擋住了很多的蜜蜂刺。
「……你確定真的是商學院的夫子？一個三兩，買二個居然還會貴了一兩……」
呃？人呢？暖歌疑惑的皺起了眉。仔細想了想才恍然大悟，對哦，昨天姑姑啟墨來著，那按慣例自然是放春假三天……居然給忘記了。可惜了三天的代課銀子……
少陵怔怔的看著暖歌，想了想，從袖籠中取了一百兩給她。
少陵不用抬頭也知道她走近了，這丫頭身上總有股淡淡的香氣。
可再怎麼寂寞也沒賺銀子重要。姑姑說了，她在書齋代一堂的課就賺一堂的銀子，蠻合理的。她最近瞧上一塊玉佩，送表姐正合適，可這個月的例銀被姑姑罰掉了，所以她要加緊用別的辦法賺回來，身上的傷嘛……小事！
「哦。」少陵眨了眨眼，「可是要怎麼才算是努力。」
「這你都聽說了……」暖歌心虛不已，「那是我不小心而已，拿出山河圖又沒保護好給沾了水，不過……當然能，不然姑姑早把我趕出家門了是不？就是要讓我將功贖罪嘛，等我身體好了些……就畫回來！」
「算是吧。」少陵點點頭，提筆就在紙上隨便寫了個書院的名字。
「好聽。」少陵看著紙上龍飛鳳舞的那三個字，聲音肯定的讓自己都心驚。暖歌卻並沒注意到這些，站了起來一瘸一拐的走到自己的桌案前，拿了本冊子擱在少陵面前，簡單的吩咐著，「你第一天入學，先看看這個好了，夫子還有很重要的事情去忙，明天，明天夫子再來好好的教你好不好？」
看著她得意的樣子，少陵臉上的不耐煩便有了一刻的滯住，眼底湧出的才是他心底真正的笑意，或許這個商學院果然是有趣的吧。
「呃……是六兩，明明是六兩，你哪只耳朵聽我講是七兩了，真是的
暖歌得意洋洋的收起了算盤，笑逐顏開，「想像夫子這樣的速度打算盤嗎？學著點吧，夫子的算盤打的全院第一精！」
說著，便神奇的從衣袖中摸出一個小小的白玉算盤，那算盤比暖歌的掌心還小些，可珠子卻一顆不少，亮亮潤潤的很是好看。還沒等少陵看清，暖歌細細的手指便已經飛快的拔動算盤珠子，珠子拔的越快，她的話也如連珠炮一樣滾了出來：「一節課5錢銀子十節課5兩銀子，一天算是兩節課，減掉娘親在世的時候安排的休息八日，一月便是至少五五二十五天，五十節課二十五兩銀子，你入學至少耽擱了三個月便是七十五兩銀子，再加上佔用了夫子我的大量休息時間就算你二十五兩好了，算起來一共便是一百兩整，本夫子收費概不賒帳現銀拿來全天啟朝各地銀號通存通兌的銀票也行。」
拍完就出了書齋，朝學院頭門的方向走去。
唯一的遺憾就是當年跟自己一起讀書的夥伴們早就離開了商學院，連表姐小柔也去了余氏墨庄幫著姑姑經營，多少會有些寂寞。
「你？」少陵的語氣淡淡的，明顯不信任。
暖歌擦了擦汗，可轉念一想自己還是留下了九十一兩啊，心下釋然，便也笑了。
「不然呢？天啟有趣的地方我還有哪裡沒去過的？」少陵唇邊的微笑綻
「一天兩節課減掉你娘親安排的休息八日，為何一個月還是有二十五日，哇，莫非山海郡的日子過的是不同的？」
少陵不置可否的接過冊子。
「少爺，您真的要在這書院里住嗎？」
暖歌牙根痒痒的，「夫子身上沒帶碎銀，明天給你。」
「暖歌姑娘。」書齋門口說話的，是青衣老僕忠叔。
其實……蜂群的混亂之後她暈了過去，他氣急敗壞的扯掉蒙住自己和她頭臉的斗篷，怒氣衝天的剛想開吼，可她的表情卻讓他哭笑不得的保持了安靜。
「不騙你，真的過目不忘，但凡我見過的，都能背出來，或畫出來。」
「即然教了學費，以後我可就是你的夫子了哦。呃，話說你買算盤了嗎？要不要在夫子這裏買？夫子有相熟的小店可以優惠很多哦，不貴不貴！買一個三兩，買兩個只要七兩哦！」
「哦……京城好多出名的書院吧，
少陵等待著她的下文。
說來也無奈，這個暖歌掉崖也間接因他的人砍了樹，所以他才「被迫」救人。可若是知道救人的代價是被她在混亂中啃了一口的話，恐怕他會放棄。
「告訴你，我可是強著呢，商學院里有名的過目不忘。」
「還我九兩銀子。」少陵朝著暖歌一攤手。
暖歌回頭看，少陵面無表情的站在一旁。
「這是聞名全天啟的哈沸商學院，培養的可是商界精英。你即然住進了這裏，何不藉此機會學一學經商呢？」暖歌的表情逐漸變的嚴肅，「看你的樣子，府上條件應該是不差的，你想不想變得更好？」
「咳！」暖歌假咳了聲。
她手腳並用，緊緊的摟著他，臉頰靠在了他的肩頭，「昏」的很香。
少陵微笑了起來，唇角居然還現出梨渦一點，看得暖歌略怔忡，可又覺得自己當夫子的不可被陌生男人的「美貌」迷惑，便故作嚴肅的安排少陵坐在了左邊臨水榭靠窗的空位。至於忠叔倒是極有眼力的，送他家少爺進來坐好便踱了出去。
少陵心中一動，「聽說你毀了家傳的寶貝山河圖，是一張畫吧，也能畫出來？」
「少陵兄，你從哪裡來？」暖歌問著，打斷了少陵的回憶。
字不醜，跟他的人一樣俊。暖歌斜著眼睛看了一會兒，倒有些惱了，不惱別的，單惱自己的字還沒這人寫的好！
「唔，好。」少陵笑了。
「哦。」少陵用力點頭，心下好笑。
「還可以嘛！」暖歌不情不願的表揚了句，轉而又來了句，「只是字好看是不夠的，你懂嗎？」
暖歌嘆了口氣，「唉，也是夫子跟你有緣，又得你所救，多少也要提點於你的。旁的學子我是定然不會教這麼多，這樣吧，你的基礎太差，夫子要單獨幫你補習。